转眼间又到了飞雪的冬季,那飘飘洒洒的雪花,既是大自然独有的水的精灵,又是冬天独有的一种美丽。它迎着凛冽的朔风悄悄到来,随着暖融的春阳无声而去,因而带给人们无尽的遐想。从古到今无数文人雅士面对飞雪,不免诗兴大发,移情于雪,抒情于雪,或以雪喻人,或借雪抒情,或状雪明理,或托雪言志,为后人留下了一首首脍炙人口的咏雪诗词,抽空读来也会领略其中丰富多彩的审美愉悦和寓意深远的人生哲理。
唐代边塞诗人岑参用敏锐的观察力和感受力捕捉边塞奇观,笔力矫健地写下有《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一诗:“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全诗扬扬洒洒126言,融合着强烈的主观感受,在歌咏自然风光的同时还表现了雪中送人的真挚情谊,既有大笔的挥酒,又有细节的勾勒,既有真实生动的摹写,又有浪漫奇妙的幻想,再现了边地瑰丽的自然风光,充满浓郁的边地生活气息,可谓有声有画,显现出鲜明独特的意境,有着极强的艺术感染力。而唐代诗人刘长卿所作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一诗,以飞雪衬托了人情,堪称一幅美丽的风雪夜归图:“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短短几句,记述了诗人在风雪之夜寻找人家投宿的一次经历,而诗中又没有写为找到下榻人家而如何高兴,而是把自己想像成一个远行的游子终于到了家,并从耳闻的角度落墨,给人展示一个雪夜中犬吠人归的场面。读之可以使人们感悟到这样一个道理:生活就像自然界的环境一般,顺境少,逆境多,离不开永远的追求与奋斗。
晚唐诗人温庭筠作有一则《菩萨蛮》,虽说是写雪,但又不直接说雪,而是借雪描写了人的肖像美:“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词中描绘了一位闺中女子从懒起梳妆到妆成打扮这一生活的细节,委婉含蓄地从反面烘托了女主人公对幸福生活的希望和目前孤独无偶的感伤。赏读时读者仿佛看到一个云鬓披拂、婀娜多姿的美貌女子在眼前晃动,她那红里透着白、白里透着红的脸蛋着实使人陶醉。而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所作的《江雪》一诗,则堪称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佳作:“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在这首诗里,笼罩一切、包罗一切的东西是雪,而作者并没有直接写雪的飘洒,而是以虚实相生、动静相成的表现手法,把“江”与“雪”、“江”与“山”、“径”“鸟”“人”“船”等形象联系到一起,不但形成了一幅凝炼概括的图景,也塑造了渔翁完整突出的形象,给人以一种比较空蒙、遥远的感觉。品读此诗,恰似置身于水天不分、上下苍茫一片的景色之中,也恰似在欣赏一幅长镜头拍摄的巨幅画卷,从中可以体会到作者独立的人格精神。
宋代李元膺作有一首歌咏早春景致的词《洞仙歌·雪云散尽》:“雪云散尽,放晓晴庭院。杨柳于人便青眼。更风流多处,一点梅心,相映远,约略颦轻笑浅;一年春好处,不在浓芳,小艳疏香最娇软。到清明时候,百紫千红,花正乱,已失春风一半。早占取韶光共追游,但莫管春寒,醉红自暖。”很明显,此词意在提醒人们及早探春,不要遗忘了之后的梅花,这一点作者在此词的序中也予以了说明:“使探春者歌之,无后时之悔”。纵观全词,上片分写梅与柳这两种典型的早春物候,下片用韩愈的“最是一年春好处”诗意承上启下,重在说理,情理交融,表面是劝告人们及早游春,不要坐等美好时光的流逝,而实际是寓意着让人们早抓时机,以期有所作为。而被后人尊称为“明初诗人之冠”明代诗人高启,作有《咏梅九首》,其中的第一首写到:“琼姿只合在瑶台,谁向江南处处栽。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寒依疏影萧萧竹,春掩残香漠漠苔。自去何郎无好咏,东风愁寂几回开?”诗中以覆盖着白雪的山头峰尖喻指“美人”的到来,不仅给人圣洁美丽的感觉,而且以动衬静,仿佛身着洁白的纱衣,头顶洁白的纱巾的女郎款步挪移而来。诗人在此借雪喻人,表达了虽处逆境、仍然向往美好的事物的思想感情,读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人们战胜困难的决心与毅力。
咏雪诗若是出自无产阶级革命家之手,其意境会更加深远。1935年11月间,中央红军、陕北红军和鄂豫皖北上红军胜利会师;12月9日,北京爆发了“一二·九”运动,中国共产党提出“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口号,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进入一个新阶段。面对祖国的大好河山和新的历史任务,毛泽东同志写下了《沁园春·雪》一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全词用字遣词,设喻用典,明快有力,挥洒自如,辞义畅达,一泻千里。其上阕因雪起兴,描写了乍暖还寒的北国雪景,而且借雪景抒写情怀,不仅突出了作者对北方雪景的感受印象,而且造境独到优雅,展现了伟大祖国的壮丽山河;而下阕则是作者对祖国山河的壮丽而感叹,并引出秦皇汉武等英雄人物,纵论历代英雄人物,抒发了作者“欲与天公试比高”以及“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伟大抱负及胸怀,读之可以从中领略到一代伟人雄阔豪放、气势磅礴的风格。
飘雪,是大自然的馈赠。漫步于飘雪之中,张开双臂掬接片片雪花,再吟诵一些描写雪景的古诗词,似乎从中可以闻到春天的气息,听到春天的脚步,看到春天的身影……